溺水的蜻蜓在衣襟上晕开图案,摔坏的玩具齿轮里卡着童年第一道裂缝。田垄把哭声传得很远,弄脏的不只是新衣,还有成年人世界严丝合缝的秩序感。
几十里外的钟声震落书页间的标本,父亲的沉默像件过于宽大的校服罩住单薄。未被命名的不安在喉结处结块,医疗费与生活费在算草纸上扭打,代数题永远解不开成长的代价。
准考证在裤袋碎成纸雪,深圳的霓虹将青春切割成格子间残片。快餐盒里漂浮着最后一个硬币,城市在视网膜投射海市蜃楼,候鸟失去迁徙的坐标。
餐桌上铺开的不是白色桌布而是资产负债表,姐姐的发问是精确制导的审计报告。仓皇出逃时撞碎的玻璃门外,婚姻经济学正将玫瑰标价售卖给房贷计算器。
办公室白炽灯模拟着不会西沉的太阳,柴米油盐的圆周运动将灵魂抛成离心机里的标本。加班时长兑换成女儿琴键上的音符,机械心脏随着考勤机嘀嗒作响。
离婚协议书在孙子奶瓶旁泛黄,儿子远去的背影与二十年前火车站台重叠。摇篮曲在皱纹里卡顿回放,烫金字的错误代码在后辈人生中反复编译。
病床栏杆长出年轮的纹路,吊瓶滴漏篡改着时空计量。老伴浑浊的瞳孔里,少年正在春风里奔跑,而消毒水的气味已将归途篡改得分崩离析。
春光在孙辈的泪珠里折射出六十年前的虹,执念在松动的齿间融化成云。所有的怎么办堆叠成莫比乌斯环,当风穿透佝偻身躯时终于听懂——大梦的回声里住着轮回的解答。
副歌在七个年龄层叠吟唱,鸟鸣声始终未被汽笛淹没,溪流持续冲刷着柏油路上的脚印。当八十八岁的瞳孔映出六岁孩童的倒影,所有悬而未决的"怎么办"在环形叙事中编织成生命自愈的草绳。